原标题：我家四合院的宠物
▌何大齐文并图
■恩爱的虎皮鹦鹉
我家后院有一棵丁香树，在树枝上总是挂着一个鸟笼子，因丁香树枝细柔，猫爬不上去，黄鼠狼也够不着，鸟笼放在这里很安全。笼子里有两只很漂亮的绿色虎皮鹦鹉。这小鸟身长有12厘米，前额和脸部是柠檬黄色的，脸颊部有紫蓝色的斑点，身上和双翅密布黄色和黑色的细条纹，很像老虎皮色，腰部和肚皮是绿色的，绿蓝色尾羽又尖又长，像钩子一样的鸟嘴是淡黄色的。看到美丽的虎皮鹦鹉，我不禁感叹，大自然形成的色彩搭配真是绝妙呀。
圆形鸟笼子是以竹条为材料编成的。笼子边框上挂着两个瓷酒盅大小的食罐，一个放小米，一个放水。虎皮鹦鹉啄食带壳的谷子时，会十分熟练地剥去谷皮，吞下谷子，让人想起杜甫的诗句“香稻啄余鹦鹉粒”。它们喝水的动作很像鸡，低下头探入水罐，吸住水，把头仰起，让水流入口中，一次一次，反复多次才能喝够。吃饱喝足了，唱个不停，发出的叫声清脆悦耳。鹦鹉随时都可能排泄，为了防止弄脏地面或者落到人身上，每天都要用一张过期的报纸垫在鸟笼子的底子上，一天换一张。
两只鸟经常歪着脑袋，用嘴互咬住，叼着对方的嘴，掰个不停，好像在亲嘴儿。
两只鸟也经常生事，它们用钩子一样的喙，叼着笼子上的竹条，用力摇来摆去，每天坚持咬，竹条就被咬断了。一旦被我发现，我就用铁丝敷缠在受损的竹条上，时间一长铁丝敷缠得越来越多。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笼子里只剩下一只鸟，再一看竹条被咬断了两根。一只不知踪迹，剩下的一只孤零零的，没精打采，也不吃食不喝水，过了几天就死了。原来鸟失去了伙伴也懂得伤心悲痛。万物都有灵性啊。
逃走的那一只鸟，是人喂养大的，没有野生的能力，它又没有鸽子辨别方向的能力，跑远了找不到家，又没有吃喝，过了不多久也会死掉吧。
我摘下这千疮百孔的鸟笼，只留下一声叹息。
■聘礼鹅
我有两个姑姑，大姑在北京生活工作，二姑在上海工作，与上海当地人订婚，按北京的婚礼习俗，男方要送聘礼：酒一坛，鹅两只，布料两匹，茶一盒。二姑远在上海，娘家在北京，二姑夫便托在北京的朋友代办此事。一天上午，他的朋友拿着大红封套装着婚书来我家，身后跟着一位挑夫，挑着两个大竹篓子，前面放酒坛、茶盒和布料，后面的竹篓子打开，蹦出两只大白鹅。那年我才6岁，第一次看见鹅非常惊奇，大白鹅脖子长长的，头向上高高扬着，头顶上有红色的大额头，黑色的眼睛，全身的羽毛像雪一样洁白，肥胖的身子下面是两条小短腿，再下面是红色的脚丫，像两把小扇子，走起路来摇摇摆摆，张着嘴朝天嘎嘎叫。
两只大白鹅养在后院的木盆里，它们用翅膀拍打水，家里的木盆毕竟太小，没法游泳，我也就看不到“白毛浮绿水，红掌拨清波”的景象，但它们可以喝水戏水，两只鹅玩得不亦乐乎。我每天都把喂鹅当成游戏，鹅喜欢吃青菜、米饭和小鱼，我把母亲做饭择菜时择出来的菜根、菜帮子和一些剩饭装在盒子里端到院子里去喂鹅。鹅见到吃食可欢实了，大口吃着，一会儿就吃光了。奶奶说每次少喂，每天多喂几次，也就是少食多餐的意思。
鹅跟我熟识了，见到我就扬脖子嘎嘎叫。它们对我是欢迎，对别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。有一次小院门没关上，鹅跑出来见人就追。鹅和狗有相似之处就是可以看家护院。黄鼠狼可以偷鸡吃，但是不敢招惹鹅，猫就更不敢靠近鹅嘴了。鹅个子大、力气大、叫声大、胆子大，没人敢惹它。
我就奇怪，为什么结婚送聘礼要送鹅呢？
奶奶在家中年岁最大，看书也多，见识广，我就去问奶奶：“二姑结婚，二姑父为什么要给咱们家送鹅？”奶奶笑着说，这是老年间的老礼了，鹅的祖上是大雁，大雁懂得守规矩，在天上飞时，长辈在前面带路，晚辈在后面紧随。排着队的大雁的天性就行为守法度，新媳妇儿到婆家也要像大雁一样懂规矩。没法送大雁就用鹅来代替。另外鹅一公一母终身为伴，永不分离。
听奶奶这么一说，我才明白送鹅是为了表达终身为伴的心意和行为有规矩的寓意。我长大之后读书，读到清代小说《儿女英雄传》，里面的婚礼便有类似的古礼：“屏门开处，先有两个十字披红的家人，一个手里捧着一彩坛酒，一个手里抱着一只鹅，用红绒扎着腿，捆得他嗄嘎的山叫。那后面便是新郎，蟒袍补服，缓步安祥进来。上了台阶，亲自接过那鹅、酒，安在供桌的左右厢，退下去，端恭肃敬的朝上行了两跪六叩礼。”奠雁是古礼，鹅又名家雁，故用鹅代雁，取其“家室安舒”之意。
鹅全身都是宝，肉质鲜美有营养，鹅肝是高级的食料，鹅蛋又大又好吃，鹅毛可以做服装，保暖性强。而鹅的寿命较长，好好养至少能活25年，长寿的话还能活50年。家里人都舍不得杀掉吃，但又不可能养这么长的时间，后来就送到亲戚朋友家去饲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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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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