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天堂寺大佛
在砖石土木的屋里
不语不笑
一群内心褴褛的人，跑来借火
准备，点燃火把
照亮天堂与地狱的岔路
瘦瘦的朝圣者
贪玩的孩子，丢了糖果
爬在丁香树下
问卜打卦
戴着破旧草帽的人
请你出诊
用麦子的恩惠换取功名
把慌张的心
存放在佛龛前，回家
睡个安稳觉
天堂不远
春雪化了，夏花盛开
一群远嫁青海的
母羊，来年一定生产
生育了六个孩子的阿奶
举着火把
在去天堂的路上
收获，无处存放
人的两手满满
佛的两手空空
二
药水神泉
请用你的乳房
埋葬我不安的灵魂
母亲啊，请用你的乳汁
清洗我蒙尘的眼眸
一切远行的目光深深
一切尘封的目光深深
山是草原的母亲
草原是草的母亲
泉是万物的母亲
我们把供养我们的乳房
唤做母亲！母亲啊！
请用你的乳房埋葬我不安的灵魂
我在雨水中爬上石阶
我身后是一片荒芜
一滴水能祛除病痛
我只用一滴水
种植粮食和花朵
一切路过的，都将
赐福消灾，我用一滴水
让荒凉的内心
疯长希望
三
马牙雪山
一群石头不说话
打坐，悟禅
昨天读完的经
今天继续
一千座石头
一千个佛陀
披星戴月
雪飘下来
一年又一年
一场雪，一场顿悟
一场遮天蔽日
牛羊不来，飞鸟不来
一场爱，白头偕老，没有
四季，轮回，一场
温润的雪，夜里
取下头顶的那盆水
给菩萨洗脚
四
抓喜秀龙草原
一枯一荣
一些牛羊生长
一些牛羊转世
草地有时睡觉有时清醒
脚踩上去，雏菊开花
一段时光挣扎着爬起来
流水始终醒着
想立地成佛
天地不分尊卑
蝴蝶和马兰，受到宠爱
一些手拿过牧鞭
一些手拿过念珠
一半脚印留在草地
一半没入河流
该来的来该去的去
都是生活的阴差阳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