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丁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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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石头拾零大地上的母亲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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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地上的母亲》述说真挚的儿情母爱,质朴感人,每读,便触碰到内心深处那份最柔弱亦最坚强的情感,泪水串串,心里暖暖,与爱相逢。妈妈的伟大写也写不尽,道也道不够。

小石头获得作者本人同意,编辑在我的小石头里,让更多的人读到,让爱生根、发芽、漫延……

妈妈,妈妈,妈妈!叫着叫着就不见了,她成为了大地的一部分!??????

《大地上的母亲》之二十九

大地上的母亲

作者王新程

我们乡间,说人到最后称“百年“。我惯常数理思维,简单认为,人就是要活到百年。半生为人,我在人间学会了吃苦,学会了争取,学会了忍耐,学会了承担,却一直没学会离别。我粗略计算,在人间,我跟父母还要相守二十多年。我想,到我的父母百年时,我就有七十岁了。七十岁的人,可以说历尽沧桑,是学会别离的时候了。我风尘仆仆朝前赶路的时候,想想我在人世,还有父母的目光看着我变老,意志变得更加坚定,心却变得更加柔软。想想就觉得人生无尽。

但母亲不等我。

周末的午后,我去厨房,窗外的阳光照进来,落在洁净的灶台上。母亲她不在窗前“笃笃笃”地切豆腐丝了。刀板洁净,刀具铮亮。一只蜜蜂从窗外飞进来,在玻璃窗上嗡嗡嗡地,老找不着出去的地方。

院里丁香开了。她曾跟父亲在春天的午后坐在院子里为丁香和菜花争论。父亲说丁香比菜花香,但没得菜花有用。母亲却说丁香虽然没用,但长在儿子的院子里,就是有用的。这个春天的午后,院子里没有了父母的争论,只有丁香香气馥郁,呛得人眼泪夺眶而出。

清明我回官渡滩,开车经过一片土地,就是我第一天上班,父母送我时,母亲半路上拐进去劳动的那片土地。我把车停下,站在路边久久凝望着那片地,但不见母亲从地里直起腰来,也不见她从一棵棬子树后走出来。

官渡滩门前的桥上人来人往,我站在桥头,见不到她从人流里回过头来,笑着叫我的名字。我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,也不曾看见她坐在门边的天光里,低头缝鞋、补衣、裁豆、拣种。夜里,父亲一个人偎在火塘边,默默地烧水、煮茶、吸烟、咳嗽,她不在父亲身边,为他烧火、添水、点烟,在他流着泪咳嗽时替他捶背。我坐上汽车开出家门,她没有在尾箱里装满糍粑、香肠、腊肉、青菜、萝卜、蒜苗、小葱。我习惯性地看后视镜里,她没有站在路边望着我离去。大地接纳了她,再不打算把她归还我了。我把父亲接到我身边,夜里我俩在灯下慢慢聊起她,却又感觉她就在灯影里默默看着我们。

父亲像一棵树。山里的男子都像树,笔直,高挺,外壳粗糙,坚硬。没有什么能够摧折,除非砍劈。即使与刀斧相遇,也会发出斫斫之声。与父亲们相比,母亲们则像是草本植物,像高粱,苞谷,小麦,稗子,甚至,像丝茅。对,丝茅。丝茅最早出现在《诗经》里,后来它又有了一个好听又好看的别名——苇,这些都让这种植物具有了古老又清澈的诗意。但是,你若到了我们老家,在中国西南山地,在那些坡坡坎坎,在山坳,在岩坎,在林边,在地角,在河畔,在路边,你会发现,诗意跟丝茅一点都沾不上边。在我们那里,丝茅是很普通很卑贱的植物,漫山遍野都是。我们也不叫它苇,都叫丝茅。它茎秆粗壮,比芭茅高,叶片粗粝,叶边锋利,秋后连牛都不敢下口。寒冬里,丝茅独自在地下蓄茎,春冻时醒来,悄悄冒芽,抽茎,拔节,吐穗,倾尽一生长出连肉眼也看不见的籽实。白露时节,满山芒穗,白茫茫一片,秋风起了,芒絮纷飞,让人落泪。她一生柔韧,沉默,百折不回,干旱再久它也不枯,雨涝再深它也不溺。风暴来时,她伏下身去;风暴过后,她又挺起身子。到老了,她顶着一头白穗,倒伏在地,最后腐朽在泥土里,滋养新一轮生机。

她就是大地上的一株丝茅,是我的母亲,讳名樊玉香。

熹的小石头

谢谢鼓励,美好向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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