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留下的这首千古绝唱,至今仍在传诵。
茁壮挺拔的小草纤细柔弱的小草
北方的春天,宛若一位刚刚出阁待嫁的新娘,迟迟不愿挪动奉婚的脚步,总是姗姗来迟。
一年的首季,从孟春到季春,南方早已是春深似海,新月如钩,和风流蜜,丁香馥郁,新叶叠翠,就像一首香艳的诗篇,让人沉浸其中,难以自拔。而北方却是乍暖还寒,冰雪未消,大地枯黄,尚未解冻。
如果说鲜花是以艳丽悦人,那小草则是借绿意夺目,虽然一年的光景中有春兰、夏荷、秋桂、霜菊和寒梅的瑰丽,但我却独独钟情于小草,只是因了小草的美在于自然淳朴。
孩提时,囿于文化娱乐的贫乏,每到放学后间或假日里,总爱偕同学与玩伴到山林中,去观赏各色的野草,采撷各种的山花,或聆听它们的低音浅语,或欣赏它们的婀娜多姿,常常与山草对话,跟野花谈心,挟山风而鸣,和百鸟而唱,那是多么的惬意!草是那么美丽,花是如此娇艳,让人流连忘返,驻足难离,少年的我始终沉浸在这种美妙无比的花草境界中,因而常常忘却了时间,忽略了周围的世界,也因此经常遭到父母的斥责。虽然如此,但每每见到这样的美景,我还是禁不住诱惑,脑神经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,总是处于一种游离状态。
家乡的草原辽阔壮美,草茂林丰,每当春天的脚步叩响山川河流之际,我便感觉似乎有一种弥漫扩张的精神活力和浩瀚深沉的生命波澜,在不安的躁动。清新的草原,就像额吉博大的胸怀,能放牧你绵长而悠远的梦。
生命奥秘的本身,就是对自然环境的适应过程,小草亦然。虽饱经牲畜的啃踏,车马的碾压,风沙的肆虐和野火的吞噬,但它绝不哀叹命运的多舛,也不回首坎坷的一生,在其短暂而又不屈的生命周期里,不断演绎着自己宏大的乐章。
只见陌头杨柳色,不闻小草初长成。在世俗的眼光里,在人们的鄙视中,小草与鲜花有着云泥之别,鲜花总是被奉若美的化身,在人们极尽赞美之时,小草却被投进畜圈,填入灶膛,在牲畜的咀嚼声和燃烧的炽热间,变为碎屑,化作灰烬,这是何等的不公与“双标”!然柔弱的小草却蕴含着燎原的气势,天赋异禀,涅槃重生,它有着一种绵绵不绝的精神,一种生生不息的强悍。
春阳融融,小草那枯死的心田像注
入了甘霖,新芽萌动了,生机复活了,仿佛一叶叶生命之帆,在原野上徐徐升起,重温昔日的荣光。它凝聚了千古岁月,万载风尘,茁壮在贫瘠的黄土里,挺拔于坡野的隙缝间,栉风沐雨,极尽欢颜,如同没有休止符的歌声,传递着义无反顾的信念。虽无太多文人丽辞艳句的鼓噪,但它却一蓬蓬、一簇簇的日有所增,无论多么严酷的环境,不经意间,似一抹淡淡清岚,梦幻般地从地底飘然而出,就如同留在心灵一角的悄悄的梦,未吟的诗,不唱的歌。
面对高山丛林空谷幽兰,小草的生命何其渺小而又何其伟岸!顽强不屈的精神赋予了它高洁的生命。虽然没有参天大树的高大挺拔,也没有鲜花般的娇美靓丽,但它顽强不息的精神,足以让人们重新去认识和审视它。即使是生活在百花争艳的环境中,它也从不自卑,从无烦恼,随遇而安,默默生长,悄无声息地散发着淡淡清香,一任群芳妒。
碧绿如茵的小草层层叠叠的小草
带着原始的古韵,带着自然的凝重,带着绿色的内涵,给人一种赏心悦目和灿然、悠然、陶然的感觉。唯有理性的生命,才能体验到它的壮丽;唯有审美的目光,才能感受到它的高雅;唯有智者的灵耳,才能捕捉到它的心音,不是吗?!
岁月匆匆,忽已暮年,虽鬓发染霜,容颜大改,但对小草的痴情,至今依旧。每每赏草,便觉得是一次情感的升华,一次人生的历练,它留给我的不仅是人生的感悟,更有深深的情怀,它能抚平莫名的浮躁,注入心田一片安恬。
没有花香,没有树高……